只靠出身是坐不穩鎮撫司指揮使的位子的,阿薇不會小瞧沈臨毓。
上回登門問案,能消他七分疑惑,卻也存了三分。
那三分不會因為送了祛疤膏賠禮就不在了。
也就是馮正彬那案子,「仇家」太多,混淆視線,又沒有實證落在她這裡,可一旦有順手查一查的機會,沈臨毓就會查了。
之後做些戲碼引他查、難免顯得刻意,今日的巧遇搭個梯子,反倒好些,裝作領情、不曉得對方讓元敬幫忙的緣由。
化開一分算一分。
另一廂,元敬倒了燒盡的灰,從中拿著幾根香尾巴,把陶盆放到廂房外頭後,到僧廬那頭尋沈臨毓。
「王爺,」元敬稟道,「盆中幾乎都燒乾淨了,只餘一些邊角,看起來余姑娘燒的是往生經文,還剩了幾根香尾巴,瞧著與寺里的香不太一樣,小的便取了回來。」
沈臨毓接了過來。
元敬還從收灰處扒了幾根來:「您看,這種是寺里用的,與您手上的就不同。」
細小的香尾,一種染了粉,一種染了黑。
一眼可辨的區別。
可要說個子丑寅卯,沈臨毓還真不知道。
他便叫了一位僧人過來,請他分辨分辨。
這僧人看過不敢斷言,又拿著去請教了幾位師兄弟,這才來回話。
「這是益州香。」
「寺中燃的都是佛香,而這香是點給故人用的,且出自益州,京中不常見。」
指尖捏著黑色的香尾巴,沈臨毓低聲道:「益州香?」
十一月初二,往生經文,故人香,這三者添在一塊,沈臨毓本隱隱有些猜測,莫非余姑娘和巫蠱案中受刑的人有關?
那年午時,多少人頭落地,長長一串名單叫沈臨毓如今回憶起來都神色凝重。
又因著馮正彬的死,以及那殺妻之名,沈臨毓想,或許和金家沾親帶故?
可幾支益州香,幾乎就把那些猜測都粉碎了。
祭拜金家,怎麼會用益州香呢?
八竿子打不著。
咚——
咚——
暮鼓聲起,伴著被西風吹動的檐角銅鈴,響徹佛寺。
沈臨毓看著手中香尾,若有所思。
是了。
定西侯那位女兒遠嫁蜀地,去的正是益州。
余姑娘點益州香祭拜,或許是在祭奠遠在益州的余家親眷,說來,余家陸續亡故了不少人,或許其中有人的生死忌日也是十一月初二。
一百零八下鼓聲響徹,沈臨毓走到香鼎旁,胳膊輕輕一抬,將香尾投了進去。
等阿薇回到定西侯府時,陸駿已經捧著鳳髓湯的瓷罐急匆匆進了秋碧園。
岑氏在次間裡閉目養神。
李嬤嬤觀她氣色,心中不由暗罵桑氏。
比起姑夫人的明刀明槍,世子夫人看起來溫柔和善,其實一肚子壞水。
若只是那一顆松子仁,侯夫人飲茶後也平息下來了,偏偏夜裡世子又送來了一碟。
「我記得您從前最愛吃了。」
「小時候,我常給您剝,現在一想疏忽了好些年。」
「這碟是我剛剝的,您嘗嘗。」
世子把話說到這份上,侯夫人如何能拒絕?
只能在世子的期盼之中將那一碟都入口咽下,明明不舒服極了,還得誇讚世子孝心。
世子前腳走,後腳侯夫人就躺在榻子上臉色蒼白、滿頭冷汗。
李嬤嬤又是端茶又是順氣,侯夫人都緩不過來,只覺得堵在腹中上不去下不來,強忍了一刻鐘,實在受不了,只好催了吐。
吐完了,人才順暢些。
但夜裡越發睡不安生,直到今日都萎靡不振。
後來一問才曉得,世子會想起剝松子敬孝心就是世子夫人提起來的。
真是,不聲不響與人添堵!
「晚飯讓廚房做了碗開胃的湯,您……」李嬤嬤正與岑氏說話,外頭便通傳說世子來了。
岑氏止了李嬤嬤的話,打起精神後讓陸駿進來。
天色已經暗下來了,陰沉沉的,屋裡點了油燈,明黃燈光照在臉上修飾了面色。
起碼,陸駿看不出來岑氏的氣色不好。
「都快用晚飯了,你怎麼過來了?」岑氏問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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