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頁(1 / 2)

「我如何能不心疼姑夫人?她遠在蜀地,與婆家處不好,十幾年生不出一個兒子,還要為了個體弱多病、被大夫說隨時可能夭折的女兒咬牙堅持,與丈夫、婆母據理力爭。」

「要不是這樣,她能得瘋病?」

「侯爺是男人,您不懂,我是女人,我是一個母親,我懂,我感同身受!」

「所以我後悔、悔得腸子都青了!我當年若是應了她、當她的姨娘,在這個府里她就不是孤零零的。」

「您決意遠嫁她時,家裡無人幫她說話,我即便人微言輕、我也會竭盡全力阻攔,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嫁得那麼遠!」

「與繼母有矛盾,父親、胞弟又向著繼母,我一想到她當年處境、我心裡滴血,我真心疼她,她當時破罐子破摔、心灰意冷應下遠嫁,但要是我幫她呢?哪怕就我一個人,我告訴她我捨不得她,她是不是就會反抗?結果是不是就不同了?」

「我如今答應她進侯府,不是想做妾,也不是為了躍龍門,更不是為了與侯夫人別苗頭,我就是為了姑夫人。」

「我當年沒有呵護她,現在說什麼也想安慰她。她母親走得太早了,她體會過母愛、又有缺失,表姑娘是她母愛的宣洩,而她自己想振作起來,也得有人如母親般向著她。」

「我是只比她大了八九歲,但只要她願意認我這個姨娘,我就好好待她。」

長長一串話,俱是這幾日間預備好的說辭。

話雖假,情卻在一遍一遍的斟酌準備間複雜真切起來,此時全部說完,柳娘子甚至紅了眼眶。

哪裡會理解不了、體會不了呢?

想想自己,她被王慶虎那混蛋做局、鏢局易手,想到客死異鄉的父親和臨走前不舍又牽掛的母親時,滿心滿肺的悲憤與不甘,卻又只能把斷牙和著血吞下的憋屈。

想想久娘,若是她的久娘遠嫁,被婆家磋磨得發了瘋,她哪怕不要命了也要拔刀殺上門去。

這些感受、移情混在心頭,且不說恨不恨侯夫人,柳娘子先想抱著陸念哭一場。

她坐在桌邊抬手不住抹淚,另一頭,遲遲未言的定西侯悶得抹了一把臉。

剛剛,不是他打斷不了柳娘子的肺腑之言,而是幾次想開口、最後都忍住了。

自阿念發病後,定西侯自認是後悔的。

前次被阿薇劈頭蓋腦一頓嘲,白刀子進紅刀子出,捅得他心口好大一窟窿。

之後一碗紅油抄手,把他沒有癒合的心口又猛地扒拉開,辣油滋啦著往裡灌,痛得人頭皮發麻。

阿念是恨,阿薇是怨,兩種情緒往他身上來,積壓在他的身體裡。

柳娘子的話卻是不同。

這是悔,明明白白平鋪直敘的悔,鈍刀子割肉,一刀又一刀,割開了他的皮肉,讓他心中的悔如東去江水,與恨和怨一起,全泄了出來。

這一刻,後悔之情滿溢。

阿念不是不接受他續弦,甚至能坦然讓他納妾,她也會接受除了白氏以外的「母親」的關愛,她就是不喜歡岑氏而已。

阿駿當時太小了,對白氏印象淺,很容易接納岑氏,但阿念不是,阿念有自己的想法。

阿念一口咬定岑氏害死白氏,那是阿念不對,但歸根結底,是阿念不想要岑氏,才會說岑氏壞話。

是他這個當父親的,沒有為女兒挑選一位合她心意的繼母。

岑氏固然努力了,但人與人講緣分,阿念和岑氏沒緣分,不能全怪阿念。

如果不是對他和阿駿徹底失望了,阿念那麼激烈做作的性子,如何會應下遠嫁?

沒有嫁去蜀地,又怎麼會被余家害成現在這樣!

柳娘子說他是男人他不懂,定西侯下意識想要反駁,可他又沒那個臉來反駁……

他要真的懂阿念,事情好像也不會變成這樣。

話說到這份上,定西侯看向垂淚的柳娘子,他怎麼可能再說出讓柳娘子搬出府去的話?

人家就是來給阿念當娘的,不是給他做小的。

他都這把年紀的人了,老頭子一個,難道還要自以為是說什麼「離我遠一點」?

再厚的樹皮都得裂,何況臉皮。

定西侯越想,心裡越不是滋味,拿起酒盞一口飲了。

日常喝慣的酒水,這一口卻辣得很。

定西侯不由想到了那碗抄手,想到阿薇說的一桌子原汁原味辣菜。

倒也不是饞,他就是想試試,從以前很少接觸的真正的辣去體會阿念這麼多年在蜀地的艱辛。

清了清嗓子,定西侯道:「你心疼阿念,我很是感激,你說得也對,她身邊得有些她信任的人。」

前次發病,不說那勉強得用的小丫鬟,把阿薇和聞嬤嬤熬了個夠。

定西侯看了看柳娘子。

阿念認這個姨娘,遇著事情了,柳娘子怎麼也能搭把手。

「既然進府了,往後便好生住著,多陪陪阿念。」定西侯道。

最新小说: 小哭包被暴躁竹马捡走后 被分手后,乖绵羊爆改狼崽玩强爱 重生bug修復中[快穿] 我是主角受早死的夫君 前夫處處護青梅,重生改嫁他急了 八零:腹黑軍官讀我心後淪陷了 抱到重生嫡姐大腿後 古言短篇4:囡囡 春色燒骨 君子懷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