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嶸很忙,無法時時刻刻關心被出嗣了的沈臨毓,但在他得空的時候,就愛把幼弟帶在身邊。
這些「父愛」,和他真正的生父永慶帝在巫蠱案後、出於各種情緒湧向沈臨毓的情感是不一樣的。
思及此處,沈臨毓深吸了一口氣,又徐徐吐出來。
窗內,余姑娘正把炸了一次的春卷下到鍋里復炸,油聲大作,她面不改色。
能這般遊刃有餘,也不曉得以前學廚時被蹦起來的油珠子濺到過幾次。
熟能生巧。
在熟之前,都得受罪。
沈臨毓苦笑。
他想,他會為了李嶸拼盡全力。
余姑娘是為了她的母親。
憑什麼他自己可以,就認定別人不可以?
細細分辨下去,那倒也不是偏見,亦或是什麼自傲自大,又或者只許官兵放火、不許百姓點燈,說透了,是不忍。
不忍她踏過一地荊棘,不忍她需得用盡手段才會換母親的心寧。
但凡陽關道走得通,誰會想去走獨木橋?
春卷做得了,阿薇端了出來,另配了壺飲子。
「大中午的就別用酒了,王爺等下還得回鎮撫司的吧?」阿薇在石桌上擺開,道,「清口去膩的果茶,配春卷正好。」
沈臨毓道了聲謝。
酥脆的春卷皮子裡,是脆口的薺菜和一點調味的肉絲,和未炸的口感不同,卻也同樣好吃。
沈臨毓靜靜地吃,放下筷子時,他看著阿薇,道:「岑睦畏罪潛逃,岑家難辭其咎,我會稟明聖上。」
阿薇正喝飲子,聞言微仰著的頭正了回來:「好。」
臨走前,沈臨毓又道:「潛逃了一人,應該沒有第二人了吧?」
「說不定他們有誰有樣學樣呢?」阿薇輕笑了聲,「按說最好是圍府,以免有人也豁出去了,但能不能行個方便?」
沈臨毓問:「方便?」
「岑家拿了侯府那麼多東西,總得讓我們去討個債吧?」阿薇道。
「……」沈臨毓皺了下眉,「余姑娘……」
「好啦,說笑的,我不去、我母親也不去,」阿薇笑了起來,「大概是我那二舅舅去,怎麼也是他的外祖家,出了那麼大的事兒,得去問候一聲,是吧?」
第123章 就當我來給太保解惑吧(五千大章求月票)
無端端起了一陣風。
木架子上曬著的杏花瓣隨風而起,有幾片在阿薇面前飄過,又有一片旋轉間落在了發間。
風起風消,唯有那散開的花瓣作為憑證。
阿薇面露可惜之色,重新把簸箕里的撫平,嘆道:「浪費了些許。」
沈臨毓撿起落在石桌上的一片,指腹輕輕捻了下。
「余姑娘曾經說過,你會殺雞,不等於你會殺人,」沈臨毓猶豫之後,還是開了口,「觀你舉手投足,我也知道你從未習武。
我不曾見過令堂,但我知道定西侯並未教授兒女武藝,想來令堂也不會武。
你身邊的那位嬤嬤,看著身高體壯,先前教訓陸致時能看出她有力氣、也有巧勁。
但余姑娘,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好對付,若遇著同樣高大的男子,你們不止討不到便宜、甚至還會吃虧,更別說面對有武藝在身的人了。
還有走投無路、喪心病狂的人,他們豁出去時,兩三個人一時間都摁不住。」
「我知道,」阿薇沒有轉身,依舊整理著花瓣,「我母親發病時六親不認,她的個子在女子間算高的了,但她消瘦,按說沒有什麼力氣,但那時候,饒是聞嬤嬤再添一個我,都很難制住她。」
沈臨毓一愣,一時分辨不出她是沒有聽懂、還是故意這般說,只好再補上一句:「我是說,量力而行,你讓你二舅舅去太保府就去吧,岑家不至於怎麼他,但你若是出面……」
是。
不入虎穴、焉得虎子。
但那是對手的老巢,岑家眼下這境地,萬一言語不和、有人失去理智,吃虧的還是上門的外來客。
誠然,沈臨毓清楚余姑娘不是有勇無謀之人,但他更明白,為了她母親,余姑娘的膽子大得嚇人。
阿薇這才轉過身來,似笑非笑地問:「這是王爺的忠告?」
「不是,不是忠告,」沈臨毓答道,「是善意的提醒以及……」
說到這裡,他頓了下,薄唇輕抿,視線有一瞬的偏移,很快又回正、直視著阿薇的眼睛。
一字一字,清楚明白。
「以及,關心。」
阿薇的眼睫顫了下,這個答案,出乎意料。
倒不是說她真的就毫無察覺,而是她沒有想到沈臨毓會直接說出來,尤其是在他們幾乎心照不宣了岑睦的死之後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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