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馳眼中閃過掙扎之色,最終也沒有和陸念爭執,說出的話語裡有哀怨,卻沒有諷刺:「是,我很擔心。
她對你來說是殺害母親的兇手,是罪無可恕之人,但對於我,她是我的母親。
我做不到不去擔心她。」
陸念點了點頭。
這話沒錯,人之常情。
「那岑家呢?」陸念又問,「那是你的外祖家,雖然你的外祖父母都不在了,但你和岑太保關係也不錯,失蹤了的岑睦是你表弟,岑家現在看著是要不行了。」
陸馳閉了閉眼睛,而後道:「你特意過來總不是為了看我笑話,我知道、我甚至不配讓你看笑話,你有什麼打算就直說吧。」
「去岑家討些東西回來。」陸念要求道。
「什麼?」陸馳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「我母親留下來那麼多產業,岑家占了那麼多的便宜,難道不應該還給我嗎?」陸念問,「你出面去討。」
陸馳的胸口幾下起伏。
哪怕他再不願和陸念起衝突,再因為母親的罪孽而不知道如何自處,這一刻也被陸念這「理所應當」的要求弄得心神大亂。
「怎麼討?」陸馳問,「大姐你要對付我,只管出招,不用這般捨近求遠。」
簡氏硬著頭皮,向阿薇請求:「表姑娘……」
陸念往前走了兩步,站在陸馳面前,抬著頭看他。
「知道什麼是人心不足嗎?」
「你母親就是,她不願意嫁給普通官宦人家出身、還在準備科舉的陶禹川,她嫉妒我母親是侯夫人,她因為自己的貪心而殺人。」
「她進門之後,如果她老老實實、不做那些收斂銀子供養岑家的事,我想揪出她來也沒有那麼容易。」
「甚至於,她本來已經獲勝了,她若不動那三箱藥材、五千銀票,我和阿薇還在蜀地好好待住,不會回來把她的皮撕了。」
「她真的太貪了。」
「岑太保也是一樣,他一步一個腳印,靠著救駕之功,也足夠岑家榮華富貴了。」
「可他偏不,他能貪心得讓岑氏謀財,想來也得了很多孝敬吧?」
「那些孝敬夠豐厚了吧?可他還非得扶岑睦,替岑睦收拾一堆爛攤子。」
「要不是為此,他能被罰閉門思過?他能被扯進科舉舞弊里一身爛泥?」
「他做了那麼多,他為的是岑家、是他自己,而不是岑氏,岑氏姓岑,但在岑太保眼中,和其他棋子差不多,他但凡顧及過岑氏在侯府的日子,都不會讓岑氏拿這麼多錢!」
陸馳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,喉頭滾了滾:「我沒有說過他們做得對,我也沒有說過伯外祖父會顧著母親,但這不能說我就能上門去討要什麼……」
陸念逼上前去。
「你自己呢?你算什麼呢?」
「岑氏想過你這個兒子嗎?」
「她要一心為你,她給你留了多少銀錢?她給娘家的銀錢有多少到你口袋裡了?」
「我煩你,但也沒那麼恨你,畢竟給岑氏當兒子,你也夠倒霉的了!」
「我讓你去太保府,是要你跟岑太保、岑家割席!」
陸馳被她說得心亂如麻,下意識地,他想為岑氏說兩句:「母親不是……」
「你聽好了,」陸念直接打斷了他,「我不是勸,而是在指使你、要求你,你可以不做,你可以和岑家一起去死。
父親不在京中,阿駿那傻子說話不頂用,家裡我說了算。
你自己想想,你沒有母親護著,但你還有妻子,你有兒女,你是想以後還姓陸、分家時能帶走些你能拿的東西,還是就此被我掃地出門、我一個銅板也不給你,自己掂量掂量!」
陸馳氣得渾身發抖。
這是什麼惡人惡言?
可偏偏,還真是惡人說了算。
若是鬧大了,鬧大了他有什麼臉面嗎?
母親三十年前作下的惡,現在陸念怎麼「回報」都不為過。
陸念帶著阿薇走了,留下聞嬤嬤。
聞嬤嬤恭謹地問:「二老爺,奴婢隨您一道去,馬車這就安排好,您請。」
說的是請,實則強買強賣。
陸馳本想扭頭回書房去,看到一旁憂心忡忡的簡氏,想到自己的三個兒女,腳下又如生了根一般。
掙扎之後,他喑啞著從牙關里擠出聲音來:「好。」
不用問討什麼,也不用管怎麼討。
陸馳自嘲地笑了下,他就是那個由頭,進了岑家,聞嬤嬤才是揮舞大旗的人。
太保府。
岑太保夫妻對陸馳的到來很是意外。
原以為,恐是莊子裡的岑氏遲遲等不到幫助,又或是陸馳聽聞城中消息後坐不住了,直到看到跟著陸馳走進來的聞嬤嬤,兩人才知道想錯了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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