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近中午,他進了廣客來,與翁娘子打過招呼後就往後頭走。
翁娘子忙喚住他,指了指樓上:「姑娘不在後頭,她和姑夫人在雅間。」
沈臨毓道了謝。
將沈臨毓引到空置的雅間,翁娘子又往長廊深處走,到最裡頭的房門外,她停下腳步,輕輕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。
靜等了一會兒,阿薇開了房門。
翁娘子壓著聲音道:「王爺來了,在常坐的那間。」
阿薇回頭往裡看了眼。
裡頭擺了張長榻,陸念睡著。
「娘子幫我看顧一會兒。」阿薇說著走出來,半帶上房門,留一條縫讓翁娘子看著。
那廂,沈臨毓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。
等那聲音進來,他抬頭看去,不由皺了皺眉:「余姑娘看起來很累。」
阿薇也不與他說虛的:「我母親這些天精神不大好。」
沈臨毓挑眉。
本想說岑家的事情了了,為何還……
下一瞬,他就明白過來了。
余姑娘曾經說過「我想給我母親一個念想」。
查清金夫人的死因是念想,岑氏的存在也是念想。
現在,那份念想消失了。
再一想到陸夫人的病,沈臨毓不難想像余姑娘的憂心和疲憊。
「所以才來鋪子裡?」他問,「鬧哄哄的西街比府里讓陸夫人舒坦些?」
阿薇愣了下,而後輕輕一笑。
是了。
她之前和王爺表達過這個意思。
沈臨毓又問:「能有效嗎?」
「多少有一些,」阿薇頓了頓,道,「她這兩年好轉許多,我想她能從陰霾里走出來,她可以的。」
第128章 我想看看她,我想抱抱她(五千大章求收藏)
沈臨毓只知道陸夫人的病是「癔症」。
雖沒有細緻了解下去,但他見過余姑娘受傷的手指,知道定西侯把能請的太醫都請了一遍。
這是心病。
比起皮開肉綻的外傷,咳嗽胃痛等內症,心病沒有那麼直來直往,但那是鈍刀子,叫人防不勝防。
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,道理都懂,可對症的心藥若那般好尋,又怎麼還會拖上數年、十數年?
「余姑娘說的陰霾是指岑氏?」沈臨毓問。
阿薇坐下來,模稜兩可地答:「算是的。」
岑氏、余氏,但最大的也是永遠揮不去的陰霾是余如薇的死。
那處黑暗一直停留著、不會消散,惟有「走出來」。
沈臨毓並未追問,而是換了個問題:「她還有別的念想嗎?」
話音落下,阿薇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地收了一下,手指蜷縮起,只不過沒有用力氣,下一瞬又立刻鬆開。
陸念如今的念想就是幫她查明巫蠱案的真相。
有那麼一瞬,阿薇想借著「母親和金家一位夫人是手帕交」來做由頭,但還是抿了抿唇,扯出一個淡不可聞的笑容把話頭都摁了下去。
沈臨毓看清楚了她的欲言又止。
說真心話,並不算意外。
認識至今,他最明白的一點是「余姑娘只對有用的人好說話」。
岑睦有用時,有酒有菜;他沈臨毓有用時,指著讓他向東又往西。
他直接坦然地表達過隨她利用的意思,余姑娘此刻有所保留,顯然是不確定他好不好用。
桌上有先前小二送來的茶水。
沈臨毓給阿薇倒了一盞,推給她。
自己拿起茶盞,送到唇邊喝了,才又緩聲道:「老百姓見官,心中畏懼,驚堂木一拍,殺威棒敲地,很多人驚嚇間就什麼話都說了。
但那些窮凶極惡的要犯,一上來就積極配合的人很少。
至於鎮撫司里的,關進去以前全是世宦勛貴,更是嘴巴一個比一個緊。」
阿薇抬眸看著他,揣度他扔出來的這磚後頭要接的是什麼玉。
沈臨毓繼續說:「這般狀況,多是先從身邊人切入,提他的父母妻兒,提他的家鄉舊識,活在世上、哪怕是孤家寡人,也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,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線牽著。
牽繫的線越多,人就越不會飄出去,被風吹得不見蹤影。
我想,陸夫人也是一樣。
女兒、父親弟弟、定西侯府,我知道輕重有別,但再細也是條線。
都說『一把筷子折不斷』,那繩子多了,也系得緊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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