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駿卻沒有顧上聽,他倏地起身往外頭跑。
邊上的桑氏,擦肩的陸馳,誰都沒有拽住他。
陸駿悶頭跑進了春暉園。
阿薇見他過來,就曉得聞嬤嬤已經來報信了,便走上前道:「我母親還未起身,舅舅有什麼事,等等再說吧。」
「還沒起?!」陸駿抬步要往裡頭走,「這麼大的事,她怎麼還能睡得著?」
阿薇抓住他的袖子就攔:「夜裡睡不好,白日多補補。」
「她都殺、殺人了,她能睡得好?」陸駿憋著火,倒也沒硬掙扎,壓著聲音道,「怎麼能、她怎麼能?她不是最恨、最恨那人嗎?怎麼能和那個人一樣殺人?」
「舅舅現在知道殺人不對了?」阿薇問。
「我何時說過殺人是對的?」陸駿反問,「我只是說,她不該……」
啪——
半啟著的窗戶被猛地推開了。
披頭散髮、只著中衣的陸念就站在窗戶里,一雙鳳眼掃向陸駿:「我不該什麼?」
陸駿聞聲轉頭,愕然看著她。
此時,陸致到了。
他看到阿薇,他拳頭緊握,眼眶泛紅。
阿薇瞥他。
他瓮聲瓮氣道:「你殺雞就殺雞,別、別……」
阿薇輕輕笑了下,拍了拍他的腦袋。
其他人落在後頭,陸續進來。
陸念的視線從所有人臉上掃過,最後落在陸馳身上:「人還在莊子裡,你去收殮了吧。
休書在我手裡,她不進陸家墳、不受陸家香,你自己挑地方埋了,要磕頭上香就去。
我上次就說過了,你是她親兒子,你的孝心是理所應當的。
等岑家的那些人砍頭,你要去收殮也是你的事。」
說完,她又看陸駿:「你呢?你要不要去?」
陸駿張了張口,一時無言。
殺母之仇、三十年的養育之情,若是能幾句話說明白,倒也不用糾結了。
百善孝為先。
陸駿深以為然,他孝順了三十年,有朝一日知道孝順錯了人,仇恨是真、養育也是真。
家中姐弟三個人,大姐一直在恨,她就沒有認過繼母的養恩,二弟是繼母親生的,生恩養恩明明白白,只有他夾在中間,兩邊都是懸崖。
他這些時日的內心一直很割裂,像大姐那樣對待岑氏,他做不到那麼狠絕;但像從前一樣孝順,也絕無可能。
陸駿遲疑間,聽到了陸念嘲諷的一聲笑。
笑得他天靈蓋都發麻。
「是,」陸駿深吸了一口氣,儘量穩住搖晃的心神,把話說明白了,「我知道你恨她,你恨得理所應當。
不止是她,還有岑家,這三十年裡對陸家的傷害,有母親的性命,有數不清的銀錢,這些都是你該恨她、揭穿她的理由。
你想讓父親休了她,想讓她做過的惡事大白天下,只是礙於岑太保,之前一直沒有做到。
現在岑家倒了,她沒有靠山了,她在莊子上被看管得動彈不得。
她殺害兩條人命的事,連聖上都知道,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了,你難道不應該等父親回來嗎?
休也是父親休她,你為什麼越俎代庖、親自動手?
下休書就算了,你還、你還……
你何必呢!」
陸念又哼笑了聲,理都不理陸駿,轉身離開了窗戶邊。
陸駿說不通她,又看阿薇:「你也是,你才多大?你怎麼就……」
這個外甥女,她的手可以下廚、可以殺雞,但怎麼能……
大姐自己瘋得要命,這種事情怎麼還能讓女兒跟著一塊上?
阿薇抿了抿唇:「我也覺得母親不該動手。」
陸駿一愣,狐疑地看著她。
「應該把岑氏扭送去官府里,讓她跪在大堂里,由官府審問她殺人的經過,關在大牢里等三司准了死刑,」阿薇語速放慢了,嘲諷之情溢於言表,「然後她被拖去刑場,路上被看熱鬧的百姓砸一臉的臭蛋、壞菜幫子,被人指指點點著砍頭,腦袋掉在木桶里,血流一地,您還沒來得及去收殮,拿著饅頭的人就一擁而上去蘸血,血饅頭拿回去給人吃。」
陸駿的臉色蒼白。
不止他,其他人的臉色也難看至極。
「你願意嗎?能接受嗎?」阿薇質問著,「我母親不願意、不能接受!
被休了的侯夫人,她也曾經是侯夫人。
岑氏可以受千刀萬剮,但定西侯府的臉面不能那麼落在地上被人踩!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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