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再怎麼腹誹,過去的就是過去了,為了點妻妾矛盾,把事情鬧大鬧複雜,絕不是伯父期望的。
好在,伯母平日再爭強好勝,關鍵時刻還是知道順台階下來。
便是一句假話,也要說「沒有害過」。
這頓飯最後還是散了。
章振賢扶安國公夫人回去。
安國公夫人半走不走的,眼睛看著章瑛,章瑛上前扶了她,也不說彼此是個什麼心情,起碼錶面上似乎是平和了。
安國公叫上章振禮去散步消食。
總共沒吃幾口菜,哪裡需得消食?消氣還差不多。
兩人慢慢走。
夜風一吹,酒氣消散。
一個念頭卻突然湧上章振禮心頭,讓他一時驚訝、又不敢相信。
安國公見章振禮頓了腳步,問:「怎麼了?」
章振禮斂眉,語氣平靜:「沒什麼。」
安國公一眼沒看出端倪,且但凡有事,侄兒都會與他通氣,他也就不再多問。
「你伯母糊塗得很,」他道,「但我也有一些事沒有想通。」
章振禮試探著問:「伯父指的是什麼?」
「郡王爺盯上我們算是情有可原,」安國公摸著鬍子,沉聲道,「但依你的觀察,他待余家那丫頭又不似當個棋子。我們和定西侯也算無冤無仇,陸念母女兩人這般積極,到底算怎麼一回事?」
無利不起早。
王爺許了多大的好處,才能讓陸念母女把他安國公府的後宅挑亂了。
章振禮暗暗舒了一口氣。
他還以為伯父和他想到一處去了,原來並不是。
他先前突然想到的是阿瑛的那句「易地而處」。
毫無疑問,阿瑛是話趕話說出來的,就是一句質問而已,完全沒往心裡去。
被問的振賢也不會往心裡去。
可偏偏,章振禮此刻回味起來……
伯母那慘白的臉色,到底是心虛害過妾室還是、還是「易地而處」?
倘若當真發生過那麼荒唐的事,那她對阿瑛偏寵與呵護也就說得通了。
伯母的性格尖銳又自我,她若是連妾室都容不下、為此不惜動殺機,又怎麼會對妾室所出的女兒疼到骨子裡?
除非……
所以,她才會那麼反對阿瑛祭祀溫姨娘。
章振禮抿了下唇。
好一個陸念啊!
她挑撥阿瑛時有想到這一點嗎?
到底是她瞎貓碰著了死耗子,還是本就是有的放矢?
她一個外人,如何曉得安國公府內里的狀況?
可就算是瞎貓碰著死耗子,陸念也先押中了溫姨娘死得蹊蹺。
腦海里,閃過的是陸念抓著他衣襟時那冷漠又狂妄的笑容,她的得意、她的張揚。
她的那隻手,柔若無骨,也很襯她的人,就是條吐著信子的毒蛇,時時刻刻都想著咬你一口。
章振禮擰眉。
他又想起來陸念挑撥他的那些話。
「國公夫人管天管地不至於管到小叔子和弟媳婦身上。」
他知道陸念是挑撥,也知道伯母真不至於,但是……
陸念真的就全是瞎說胡編的嗎?
她這隻瞎貓,爪下到底有沒有扣著耗子?
她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?
酒氣在夏夜黏膩的暖風裡又蒸騰起來。
章振禮眸色深沉,抬手抓了下脖頸,難得的,在回屋休憩之前把嚴實整齊的領子扯開了些。
而後,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。
第154章 真當這可口飯菜是這麼好吃的不成?(求月票)
中元之前,還有七夕。
安國公府中,自打章瑛當年出嫁後,再沒有女娘過節。
關氏倒是想喜歡節日熱鬧,但見婆母興致不大,她一個小媳婦也不會到處張羅,只在自己院裡擺一擺貢案,白日裡與一些要好姐妹去逛廟會。
今年,章瑛歸家來,但關氏也過了那耍玩的年紀了。
起碼,她不會明知道婆母與小姑子母女有個心結,還興高采烈去生些玩鬧事。
婆母一肚子火氣無處發,她才不觸霉頭。
關氏不提,安國公夫人卻是唉聲嘆氣著掛在了嘴邊。
「要比喜蛛,頭一年沒有比過別家姑娘,阿瑛回來就哭了,我一直記得這事兒,年後就不讓掃蛛網了,還要讓人仔細看好了哪處院子、哪個牆角的蜘蛛織得最好。」
「我最怕蜘蛛,七夕還抱著她一道去抓來裝盒子裡,第二天她比贏了,歡天喜地地回來,我才鬆了口氣。」